３３
桂花的花語，吸入你的氣息。
二十八個月的海軍軍役轉眼間就過了。
最難熬的其實也不過就頭幾個月，畢竟要整天黏在一起的兩個人突然十天半個月才見得上一面簡直就是酷刑。
但久了也就習慣了這偶爾的分離，甚至讓人有種時間過得越來越快的錯覺。
這是朴智旻退役的前一天，2020年炎熱的七月中，畢業半年了的田柾國躺在他替兩人租好的小套房的雙人床上，興奮之情難掩。
他家兩位爸爸本來堅持要讓他買幢大房子，但他知道這樣朴智旻肯定沒那麼容易就願意搬進來，可能還會唸他怎麼不問他就直接花了這麼多錢。
「欸Kookie，你爸爸明天就要回來了耶。」
「對啊ChimChim，我現在好興奮哦都快睡不著了！」
「你想好要怎麼慶祝了嗎？」
「慶祝嘛……那當然是先抓過來親了再說！」
「那……你現在要親我嗎？」
「好啊，愛死你了我的ChimChim！」
田柾國抓著兩隻娃娃，一隻小雞一隻兔子，用著兩種不同的聲音演獨角戲，估計他這個樣子走到大街上會直接被送進醫院裡診斷一番。
他抱著兩隻玩偶傻笑著，兩條腿過動地到處亂晃。
「啊……就是明天了！」
兩年多來的他是怎麼過的呢？
隨時隨地都等著手機響起，有事沒事就滑一滑兩人的合照，每天都在倒數著，偶爾還得忙著拒絕追求者。
朴智旻去當兵後，找他告白的人突然就多了，讓他很是困擾，他猜測可能是以前身邊總跟著朴智旻，那些人沒有機會插話，如今人一不在就全湧上來了。
但整個告白過程和結束總是這樣的：
「柾國Xi我喜歡你！」同時大多會附上一張卡片，偶爾還會有一束花或是一份禮物。
「對不起，我不能收。」善意的微笑。
「為什麼？」錯愕的表情。
「就是不行，很抱歉。」
「你……有女朋友了嗎？」
「沒有。」這倒是實話。
「那為什麼拒絕我？」
「因為有一個……我必須等的人。」
不管等待再如何疲憊，只要知道你會回來就夠了。
隔天，田柾國開著車到火車站等朴智旻。
他因為太興奮早起了，梳妝打扮完畢後沒事做，乾脆先過去。
他比預計時間早到好幾個小時，閒得發慌，只好到附近的老街小巷裡走走逛逛。
蟬聲喧囂，他仰頭閉著眼，感受陽光的熱度落在眼皮上的溫暖。
走著走著，他差一點就忘了時間，直到某個瞬間突然想起，離火車到站只剩十分鐘，他趕緊奔回車站，站在出口等著。
「列車進站中……」廣播聲響起，他的心跳快了起來。
兩分鐘後，人潮從樓梯口湧出，他的眼神專注地搜尋著。
他們同時看見了對方，四目相交，朴智旻率先舉高了雙手。
「柾國！」
「哥！」
田柾國小跑上去，在朴智旻出來的第一刻抱住他。
「我回來了。」朴智旻在他耳邊輕聲說。
「我知道，好想你……」
「下次就換我等你了。」
「那我不要當兵了。」
「那可不行，這可是國民義務啊。」
「好啦，我知道。走吧，我幫你約好泰亨哥跟號錫哥吃午飯了。」
「耶吃飯！」朴智旻攬住田柾國的肩膀，走出車站。
滋。
肉片在銅盤上滋滋作響，油花不斷滲出。
「所以你門兩個現在怎麼樣了？」朴智旻問，同時包了個生菜肉捲給田柾國。
「大學最後一年也讀完了，現在在我爸公司實習上班，然後號錫哥的舞蹈教室也開始有點名氣了。」
「哦哥，恭喜啦。」
「謝啦，其實還是得感謝當初泰亨爸爸買下那間教室，我才能無後顧之憂地專心在教學上。」
「也得是哥你有實力啊。」朴智旻吃了塊肉，「對了，泰亨。」
「嗯？」
「你爸公司現在有職缺嗎？」
「有啊。」
「我可以去應徵嗎？」
「當然好啊，不過要是你真的應徵上，可能真的得和我一輩子綁一起了。」
「這樣我可能就要重新考慮了。」
「就真的那麼討厭我啊朴智旻？真是，我要哭了。」
「好啦，開玩笑的，我過兩天就去遞履歷。」
「祝你好運啦我未來的同事。」
「柾國你呢？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鄭號錫問一旁一直沉默著吃東西的田柾國。
「我嗎？還不確定，總之當兵這件事暫時不急。」
「真的，趁現在好好享受兩人時光吧，不然又要禁慾兩年真不是人活的。」金泰亨說。
「呀，說什麼呢？」朴智旻蹙起眉頭。
「偷偷問一下，你們現在進度到哪了？」金泰亨挑了挑眉，笑著問道。
朴智旻瞄向田柾國，田柾國也看向他，表情像是在說：你覺得我該告訴他嗎？
「我跟你們說啊，要不是號錫哥幾乎每天都要跳舞，我哪可能委屈自己待在下面啊，整天……」
「金泰亨你閉嘴！」朴智旻和鄭號錫同時出聲。
「喝你的可樂啦！」鄭號錫把桌上的可樂塞向他嘴邊，「奇怪，喝的又不是酒是在胡言亂語什麼……」
「哥害羞了！」金泰亨戳了戳鄭號錫的臉頰，笑得一臉春心蕩漾。
鄭號錫狠狠瞪了他一眼。
而田柾國看著朴智旻泛紅的臉頰和耳根，心中覺得很是可愛。
一頓飯結束，他們也聊了不少，大多是這兩三年來發生的事和近況。
吃飽喝足後便各自回家了。
「哥你應該很累吧？」
「嗯，有點。」
「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晚點看要不要去赫娜。」
「好。」
朴智旻向後躺閉眼想歇息一下，沒想到五分鐘不到竟睡著了。
田柾國正專心開著車，沒注意到一旁的人已經倒在了車窗上。
「哥，到囉。」車在地下室停好，田柾國解開安全帶，看向朴智旻。
朴智旻睡得很安穩，完全沒聽見。
田柾國忽然想起，自己認識朴智旻的第一年，他還總是會做惡夢，但這三年多來他卻從來沒有再提到惡夢的事。
只是他的人群恐慌症依然存在，只要置身人群之中就會很不舒服。
這點田柾國還在想著該如何陪他克服。
「哥，到家了。」田柾國輕撫朴智旻正逐漸長回原本長度的頭髮。
「嗯？到……到啦？」朴智旻把頭從車窗上移開，揉了揉眼睛。
「走吧，我幫你拿行李。」
田柾國下了車，打開後車廂拿出袋子，走回門邊時朴智旻也正好跨出車門，但因為剛睡醒，腳步踉蹌了一下，田柾國趕緊扶住他。
「哥，在這跌倒你可得睡地板了。」他笑著說。
「因為你在太安心了，就睡著了。」朴智旻瞇眼笑道。
「該醒啦。」田柾國忍不住親了他一下，關好車門上了鎖，牽起朴智旻的手走上樓。
「洗個澡再睡吧，吃過烤肉有味道。」田柾國說，放下肩上的袋子。
「一起洗啊。」朴智旻脫口而出。
田柾國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抬起頭直盯著他看。
「哥你睡傻了嗎？」那是一般害羞的朴智旻絕對不可能說出的話。
朴智旻花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
「啊不是，因為我想說你可能也要睡午覺，然後軍營裡大家也都擠在一起洗，所以習慣了……」他一緊張又開始解釋一長串。
想到朴智旻那麼好看那麼可口的身體曾經被除了他以外的男人看過，田柾國眼底閃過一絲不悅，眸色旋即暗了下來。
「雖然你會說這種話讓我蠻訝異的，不過……」他笑著朝朴智旻靠近，「這提議還蠻吸引人的。」
朴智旻立刻清楚感覺到了田柾國散發出的危險氣息。
他……他剛剛沒喝酒，應該……不會亂來……的吧？
「走！一起洗！」見朴智旻沒有拒絕的意思，田柾國不由分說，拉起他的手就往浴室走。
「衣服脫了吧。」田柾國說，脫下了自己的Ｔ恤。
「我……我讓你先洗好了，我等下再來。」朴智旻說著就想逃出浴室。
「哥你都進來了，就順便洗一洗吧。」
「可、可是……」朴智旻看向田柾國光裸的上半身，耳根熱了起來。
「別害羞了，我又不會對你幹嘛。」暫時。
「好、好嘛，洗就洗。」朴智旻心一橫，一口氣脫了上衣和褲子，只剩條內褲遲遲不敢脫下。
「哥，內褲不脫怎麼洗澡？」田柾國笑著說。
「你先脫我再脫。」話說出口朴智旻才發覺這句話有點曖昧。
田柾國沒有猶豫，兩隻手一秒鐘一個動作，四角褲便落了地。
朴智旻忍不住瞥了一眼。
這不看還好，一看他竟看呆了，還下意識地嚥了口口水。
入伍前那次經驗後，雖然他對那算是有些概念了，但這麼直接又意識清楚地看到還是第一次，完全地超乎想像。
「脫。」田柾國裝作有些高傲地抬高下巴，擺了擺手命令道。
朴智旻默默轉過身，彆扭地把四角褲拉下。
剛把東西放到頭上的架子，背後一柱冷水就朝他噴了過來。
「呀很冰啊！」他高聲喊道，縮了縮身子。
田柾國大聲笑著，移開了水柱。
待水溫變熱後，他把朴智旻朝自己拉了一點。
「眼睛閉好。」
「什麼？啊！」溫水忽然從朴智旻的頭頂流了下來，他趕緊閉緊雙眼。
田柾國站在他身後，微微抬起他的下巴讓他仰起頭，溫柔地搓洗著他的頭髮。
「柾國啊……脖子痛……」漫畫裡浪漫的接吻姿勢根本是騙人的！
「好了。」
朴智旻抹掉臉上的水，揉了揉脖子。
水柱落在他的後頸上，一隻更加溫暖的大手輕撫上去，按壓著。
那隻手緩緩移向他的手臂、後背，來回搓著。
朴智旻享受著那溫暖的觸碰，直到他意識到那隻手再摸下去就會到一些危險的地方了。
「那個，柾國啊，我自己洗吧？」
「好啊。」蓮蓬頭被塞進他手裡。
朴智旻有些訝異田柾國居然這麼容易就屈服了，正打算開始搓洗，卻發現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他猛地回過頭，田柾國正死盯著他，彷彿只要一個眼神就能把他怎麼了。
這樣的眼神讓朴智旻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你盯著我我是要怎麼洗？」
「啊原來哥你不會洗澡，那還是我幫你好了。」田柾國笑著朝他靠近。
「停在那！」朴智旻一急就把水柱朝向了田柾國。
水珠從田柾國的下巴滴落，再沿著胸肌的線條向下滑，朴智旻的視線就這麼一路跟著，移向了底下的隱密地帶。
他在危險上緣收回理智，強迫自己別開視線。
這孩子……這麼性感真的可以嗎？犯法了吧這……不對，他已經不是四年前那個剛成年的孩子了，現在的他……完全是個男人啊，不過怎麼感覺好像更危險了呢？
「你……轉過去，盯著我我沒辦法洗。」
田柾國聽話地轉了過去，儘管嘴角仍是帶著一抹藏不住的微笑。
朴智旻稍稍鬆了口氣，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可以叫田柾國離開浴室的。
「哥，也給我沖一下吧，會冷。」田柾國忽然說。
朴智旻這下心疼了，立刻把水柱移到他身上沖了好一會，接著才快速洗好，把蓮蓬頭交還田柾國。
「哥你就先出去吧，我很快就好。」
「不是要一起洗？」朴智旻想都沒想就說道。
田柾國笑著轉過身，看向朴智旻，俯身朝他靠近。
「哥你這麼害羞是要怎麼一起洗？」
「我，我才沒有……」
「我知道，水太熱所以臉紅了對吧？」田柾國伸出手指戳了戳朴智旻的臉頰，「出去等吧，我等下幫你吹頭髮。」
「喔……」朴智旻聽話地出了淋浴間。
他擦乾身體走出浴室，找了套睡衣穿上。
頭上包著毛巾坐在床上，他腦海中全是剛才的養眼畫面：晶瑩水珠沿著田柾國的胸部、腹部滑下……
怎麼兩年多過去身材又更好了？是為了我偷練的嗎……啊如果他等下打算對我……
想到這，他立刻賞了自己一巴掌。
呸呸呸，大中午的發什麼春啊！
「可是萬一……」他彎起腿把頭靠在上頭，「啊不行，沒有萬一！抵死不從就對了！」他一不小心就喊出了心中的想法。
「什麼抵死不從？」田柾國幾年下來越發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傳來。
朴智旻一陣機靈，在床上跳了一下，轉向聲音的來源。
田柾國腰間圍著一塊毛巾，頭上蓋著一條小的，一隻手抓著吹風機，另一手抬高隨意地擦著頭髮，未乾的水珠從髮梢滴下。
朴智旻覺得體內自乎有什麼正在蠢蠢欲動。
興許是鼻血吧。
「沒、沒什麼！」他趕緊挪開視線。
田柾國笑著走了過去，把吹風機擱在床上。
「過來。」他說。
朴智旻挪動屁股，倒退著移到床邊。
田柾國把他拉近，兩手抓著他頭上的毛巾搓揉著，接著把毛巾丟回浴室，走回床邊插上吹風機插頭，溫柔地替朴智旻吹起頭髮。
從瀏海開始，讓朴智旻把頭向後靠在自己腹部上，輕輕撥弄著。
朴智旻躺在他身上，能清楚感受到後頸傳來的，他的體溫。
等下，柾國的毛巾底下是不是……
「柾國啊，你不穿衣服嗎？」他抬起頭問。
田柾國盯著他抬頭望向自己的樣子良久，把他的頭按了回去。
「反正等下就要脫了幹嘛穿。」他小聲地說。
「什麼？」吹風機在朴智旻耳邊咆哮，他沒聽清他的回答。
「這樣蠻涼快的。」田柾國大聲了些。
「哦……」朴智旻輕易地接受了這個說法。
可是我怎麼越來越熱了……
「轉過來。」
朴智旻緩慢地轉過身，才剛坐定，後腦勺上一隻大手就把他往前壓了壓，鼻頭一下子觸上了田柾國光裸的腹部。
眼睛一瞬間失了焦，他不知道該看向哪裡，往前太近不舒服，往下……太害羞。
他索性閉上了眼。
剛洗完澡的田柾國散發著他特有的香氣，那是朴智旻從很早以前就一直很喜歡的味道，聞起來十分清爽舒服。
他深深吸了口氣，舒暢地吐出。
「哥你別這樣。」
「嗯？」朴智旻抬起頭，下巴貼在他肚子上。
「很癢。」
「不是你自己把我壓過來的嗎……」朴智旻噘起嘴，低頭時嘴唇輕滑過田柾國的腹部，他卻毫無自覺，更沒注意到身前的人身軀一時間的僵硬。
他閉著眼，頭上令人心安的撫摸讓他差一點睡著。
「好了。」田柾國拍了拍朴智旻的腦袋，把風移到自己頭髮上。
朴智旻自然地向後倒下，彎起腿抱著，同時打了個哈欠。
田柾國很快便吹乾了頭髮，拔了插頭收起吹風機，站在床邊看著孩子一般蜷縮著的朴智旻，忍不住笑了。
這樣可愛的哥哥看了就是讓人很想欺負一下。
「哥，醒著嗎？」
「嗯……？」朴智旻原是處於半夢半醒之間，但在一股重量壓上他的身體後就完全醒了，「你怎麼還不穿衣服啊著涼怎麼辦！」然而他睜開眼的第一個反應還是先關心。
「哥，我們……做吧。」田柾國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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