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１
當晚因為床鋪濕了，躺在上面又讓朴智旻覺得小小地丟人，腦海裡還會不斷重播那些害羞的畫面，他們只好把臥室暫時移駕到客廳沙發上。
客廳裡總共有兩張長沙發，一開始住進來時，朴智旻也不是很能理解金泰亨一個人住要這麼大的沙發幹嘛，但現在他反而有些慶幸。
他怕兩個人擠一張沙發，田柾國又會因為喝酒的關係對他上下其手，於是便要求田柾國和他＂分沙發睡＂。
但他完全沒想到，他在一個人的沙發上睡著了，醒來時懷裡卻多了個人，和自己面對面抱著。
什麼……時候跑來的？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把田柾國抱緊了一些，免得他向後摔下去。
果然，不管你做了什麼都還是喜歡啊。
他輕輕吻了一下田柾國緊閉的眼睛。
而田柾國卻在此時緩緩睜開了眼。
「哦哥，早……」他以為自己睡在床上，正想伸個懶腰，卻一個重心不穩，往後跌了出去，「啊！」
朴智旻反應很快，立刻收緊手臂把人拽了回來，施力的關係卻讓他硬是趴到了自己身上。
啊……這個姿勢……
兩人畢竟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大早年輕氣盛難免造成某些部位特別清醒，隔著布料來了個親密接觸。
他們盯著對方的眼睛，誰也沒有先動，也沒有說話，只有曖昧的空氣在四周流轉，逐漸升溫。
朴智旻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
「哥。」田柾國忽然打破了沉默。
「蛤、啊？」
「你也要跟我說早安。」他笑著說。
「哦、哦！早安！」
我怎麼會這麼尷尬啊……
「等下吃了早餐去剪頭髮吧。」田柾國倒沉得住氣，乖巧地從他身上爬了起來，坐到一旁。
「好……」朴智旻同樣在沙發上坐正。
「我先回宿舍洗個澡換身衣服，等下過來找你。」
「嗯。」
田柾國起身，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似地坐回朴智旻身邊。
「怎麼了？」
「昨天晚上……」田柾國有些怯生生地開口，「對不起，一時衝動就跑來了。」他低著頭說。
朴智旻愣了一秒鐘，微微笑了。
「沒事。」他撫了撫田柾國低垂著的腦袋，「不過下一次你別喝酒了，嚇死人。」
「喝了我才有勇氣啊。」
「勇氣……我給你就好。」
「誒哥～就你這膽小的人嗎哈哈。」田柾國笑了出來，傾身在朴智旻唇上吻了一下，「等我，我很快就回來。」他起身蹦蹦跳跳地就出了門。
朴智旻在沙發上靠了好一會兒，收起桌上的啤酒罐和羊肉串袋，接著準備去洗個澡。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
「呀田柾國你還得給我洗床單啊！」
「其實我可以自己去剪的。」朴智旻說。
他和田柾國正並肩走在路上。
「我怕你被人搭訕。」
「什麼啊哪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我都看過好幾次了，你還說不會？」
「就算有，我也會拒絕好嗎？」
田柾國瞥了他一眼，一臉懷疑。
「等你說出拒絕的話，都不知道過多久了，我直接宣示主權還比較快。」
他們停在斑馬線前，等著紅燈變綠燈，對街站著的是一群年輕的大學生。
１０、９、８……
「你怎麼宣示？又要給別人看你偷親我的照片啊？」朴智旻沒好氣地說。
５、４、３……
「傻瓜。」田柾國看著他笑了，「當然是這樣啊。」他低下頭在朴智旻唇上親了一下，有力的手臂摟住他的腰，邁出步伐。
朴智旻有些楞住，就這麼讓田柾國帶著自己過了馬路，連對面走過來的女大學生朝他們兩人投以曖昧的笑容都沒有注意到。
「一直看著我幹嘛？」田柾國勾起嘴角。
「沒……哇！」朴智旻顧著看他，一時腳下沒有踩穩，鞋尖戳進路面的凹槽，向前踉蹌了一下。
田柾國攬在他腰上的手臂猛然一緊，順勢就讓他轉了半圈落入自己懷中。
「哥，我知道你很喜歡我，可是走路要看路。」
「還、還不是因為你！」朴智旻別開視線說道。
「我怎麼了？」田柾國滿臉無辜地歪了歪頭。
「快、快走啦！」朴智旻牽起田柾國的手轉身就走。
「噗哈哈哈！」
從美髮沙龍裡走出來，田柾國看著朴智旻就不禁想笑。
「你別笑了！」朴智旻摸了摸所剩無幾的頭髮，難過到了極點，要不是為了當兵，他打死都不願意剪成這樣一顆大平頭。
「可是太可愛了！」田柾國把手放上他的頭來回撫了撫，「而且觸感好好。」
朴智旻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田柾國也剪頭髮了，修短了一些，看起來乾淨清爽許多，劉海成了妹妹頭，成熟中卻也透著可愛。
「以後你去當兵我一定笑死你！」朴智旻越看越覺得心理不平衡，下意識地想用手撥劉海，卻發現前額那已經是空空一片了。
「我剪起來一定比你好看。」
「呀你還嫌棄我啊！」
「沒有啊，你剪是可愛我剪是帥氣。」
朴智旻朝他翻了個白眼。
「不對，我突然想到，」他忽然說，「剛剛幫你修頭髮那個努那跟你搭訕了是吧？」
「哦對啊。」田柾國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說。
「還對！不是還說怕我被搭訕嗎？結果自己跟人家聊那麼開心！」
「怎麼，想知道我們聊了什麼？」
「廢話，你現在最好全部給我講出來！」朴智旻越想越來氣，看著田柾國戲謔的表情又更是上火。
「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你……！」朴智旻看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在注意他們，「親就親！」他抬手壓住田柾國的後腦勺，仰起頭，微微踮起腳，在他唇上用力親了一下，「快說。」
田柾國滿意地笑了，說：「她問我，你是不是我男朋友，我就說是，然後她就說她＂老公＂以前去當兵的時候也很難熬，希望我們能夠撐過去。」她特別強調了老公兩個字。
「呃……」朴智旻尷尬了，氣也瞬間消了，「那你還說是搭訕……」
「我沒有啊，搭訕是哥說的，我可沒說。」
「你不會否認嗎？」
「我喜歡看你吃醋的樣子，很可愛。」田柾國笑著摸了摸朴智旻的腦袋。
「還笑！」朴智旻紅了臉，「再笑你就死定了！」
田柾國收起笑容，慢慢朝著朴智旻靠近，高大的身軀和炙熱的眼神壓迫著他。
「打算怎麼做呢，哥？」
這……這轉變也未免太快了！
朴智旻不斷後退，直到背抵上路旁的圍牆。
「我……我……」朴智旻偏過頭不敢看他。
「嗯？」田柾國已逼近他的臉，輕吐出的鼻息襲向他的側臉。
「唉呀不知道啦！」
田柾國又笑了，捏了捏朴智旻肉肉的臉頰。
「你害羞真的太可愛了，哥。」
他很快鬆開朴智旻的臉頰，逕自向前走。
朴智旻愣了一秒，紅著臉大喊：「呀田柾國你這小子！」
他衝向田柾國，兩條腿一蹬就跳上了他的背，雙腿勾住他的腰。
「揹我回去，你還要幫我洗泰亨的床單。」
「哥你真的很重，會壓死人的那種。」
「算了那我自己走。」不管怎麼說，朴智旻還是會心疼這可愛的弟弟的。
「所以只有我揹得動，你也不許給別人揹。」田柾國用手臂支撐著朴智旻，把他向上抱得穩了些。
「知道了。」朴智旻傻笑著，把頭靠上田柾國的肩，瞇起眼。
「抓好，掉下去我可不負責。」
「柾國，最愛你了。」朴智旻輕聲說，親了親田柾國的臉頰。
入伍那天，朴智旻和田柾國先去了趟赫娜道別。
「智旻哥哥你不要走啦！」閔玧其抱著朴智旻，斗大的淚珠從臉頰滑下。
「玧其乖，別哭了，上小學了要變得更勇敢哦。」朴智旻溫柔地撫了撫閔玧其的頭髮。
「我不想要你離開……」
「很快就回來了，好嗎？幾個月而已。」
閔玧其搖了搖頭。
「我知道等待很累，可是只要你相信那個人會回來，就不會覺得那麼辛苦了。」
閔玧其吸著鼻子，抹了抹哭紅的眼睛。
「所以，不要哭了，時間到我就回來了好嗎？」
「好……」
「玧其最乖了。」朴智旻最後一次抱了閔玧其。
站起身，他望向閔惠娜。
「智旻啊，要注意身體，保持健康哦。」
「好的阿姨，我一定會注意的。」
閔惠娜張開手臂給了他一個擁抱。
「那我走囉，再見。」
「掰掰。」
朴智旻揮了揮手，走出店門，田柾國朝兩人行禮後也跟了上去。
「好像跟自己媽媽和弟弟在道別一樣。」朴智旻嘆了口氣。
「別太感傷了，到了軍中可沒那個心思想這些。」
「我知道，走吧。」
田柾國開車送朴智旻到火車站，他在去年暑假時考到了駕照，有空時便時常載著朴智旻到處玩。
但接下來兩年這樣的機會就少了。
「我自己下去吧。」朴智旻解開安全帶。
「我陪你過去啊。」
「我怕你跟來我就捨不得上火車了。」朴智旻開玩笑地說。
田柾國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柔軟許多，握住朴智旻的手，俯身向他靠近。
朴智旻自覺地閉上眼睛，迎接田柾國溫熱的雙唇。
這個吻比田柾國原本預期的久，因為誰也捨不得先離開，一次又一次地吻著，想要牢牢記住對方雙唇的觸感、溫度和味道。
但最後田柾國還是先放開了。
「快去吧，錯過就不好了。」田柾國又依戀地多親了一口。
朴智旻點了點頭，抓起後背包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田柾國盯著他的背影，胸悶得發疼。
但才沒走幾步，朴智旻忽然停下腳步，快步走回車邊，打開田柾國那側的車門。
「我只是想說……」他俯身道，「我沒有錯過你就好。」他捧住田柾國的臉，給了他一個很深的吻，但僅此為止，天知道他是費了多大的勁才強迫自己停下，「我愛你。」他低聲道。
「我也愛你。」
「替我照顧好田柾國和Kookie，等我回來。」Kookie是朴智旻送給田柾國的那隻兔娃娃。
朴智旻最後一次撫了田柾國的後腦勺，朝他微笑，關上車門。
他直直地朝車站走去，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回頭，他一定會見到田柾國那雙始終望著自己的明亮雙眼，這樣，自己也一定會再一次忍不住朝田柾國奔去。
田柾國直到確認朴智旻進了車站才發動車子，驅車離去。
因為你是朴智旻，所以我願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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