７
朴智旻不知道為什麼那晚的夢境改變了，他也無暇再去想，距離期末表演只剩下一個月了。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概就是太喜歡了才會出現的。
這麼想著，一個月又過了，到了六月一日，禮拜三，表演的日子。
表演前一周，全體成員每天都留到很晚做最後的補強，雖然很累，但沒有人抱怨，而是努力跟上大家的腳步。
「來，聽這邊！」鄭號錫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我們練習了兩個多月就是為了這一天，待會上台不要想太多，全力以赴就對了，加油！」
「放輕鬆，享受舞台，在台上你們就是最棒的！」李恩允也鼓勵道。
社員們都拍手歡呼。
「緊張嗎？」朴智旻站在田柾國身邊問道，兩人都上了妝，弄了頭髮。
「還好。」
「別說謊哦，我第一次上台前腳都快站不穩了，都不知道我那時候怎麼跳完的。」朴智旻笑著說。
「我才沒說謊呢，興奮比緊張多。」田柾國也笑了。
「放心，哥罩你。」朴智旻攬住他的肩膀捏了一下。
田柾國看著朴智旻，笑著，眼睛在黑暗的後台卻顯得更加明亮。
「第一支舞的準備囉，待會主持人下來就上去就定位！」鄭號錫喊道。
「走吧。」朴智旻最後捏了捏田柾國的後頸，兩人一起走上舞台。
「哇！圓滿結束！」
表演結束後，所有人集中在舞台上，滿頭大汗但全都笑得很開心。
「待會，把場地收一收就趕快去吃晚餐休息吧！還有！別忘了後天晚上要去社遊哦！下午五點半在校門口集合，六點準時出發，，逾時不候！這兩天有時間就把東西都準備好吧！」金泰亨說道。
「好！」
因為人多，半小時場地便收拾乾淨了，大家互相道別後各自分散。
「哥，今天想吃什麼」田柾國問朴智旻。
「嗯……」朴智旻思索著。
「智旻！」金泰亨牽著宋世雨的手走了過來，身後跟著鄭號錫和李恩允，「我們要去吃烤肉，你要來嗎？柾國也一起？」
「好啊。」朴智旻回應，「一起？」他問田柾國。
「嗯。」田柾國點了點頭。
六個人圍著一張桌子，桌上兩個爐子烤著肉，銅盤不斷發出滋滋聲。
「總算是表演完了啊！可以好好出去玩了！」金泰亨笑著說。
「就想到玩。」宋世雨輕輕推了他的手臂一下。
「我是為了玩而活的啊！而且我這次選的地點保證令人滿意，空氣好，風景又美！號錫哥跟我去勘的景，哥，那邊很棒對吧？」
「對啊，而且很安靜。」鄭號錫放了塊肉進嘴裡。
「那泰亨應該不能去了，會毀掉那邊的安靜。」朴智旻說道，夾了塊肉跟著豐富的料包進生菜裡，放到田柾國的盤子上。
「朴智旻你真的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你也沒多安靜好嗎？而且我該安靜也是很安靜的。」
「是是是，安靜美男子金泰亨，我期待到時候你安靜的表現。」朴智旻也給自己包了一卷塞進嘴裡。
「恩允姐，妳不吃嗎？」宋世雨突然問。
「嗯？」李恩允把眼神從正對面的鄭號錫身上移開，抬起頭，「啊對不起，剛在想事情。」
鄭號錫也抬起頭，順手夾了塊肉放到李恩允碗裡。
「快吃吧。」他說。
「謝、謝謝。」
「哥，我也要！」金泰亨說。
「就知道要別人幫你。」鄭號錫笑了，又夾了一塊直接塞進金泰亨嘴裡。
李恩允斂下眼，低頭夾起碗裡的肉。
「朴智旻你看！人家號錫哥就對我這麼好，哪像你啊！」金泰亨咬著肉說道。
朴智旻夾起一大片生菜，起身越過桌面塞像金泰亨的嘴巴。
「你啊，閉嘴吃菜吧！」
「我到底怎麼有你這種朋友啊！」金泰亨塞了滿口食物，鼓著嘴說。
「物以類聚沒聽過嗎？虧你功課還那麼好。」
金泰亨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朴智旻坐回位子上，低頭一看發現盤子上多了一個生菜肉捲，裡面還加了滿滿的料，包得還不是普通漂亮。
他左邊坐的是李恩允，不太可能是她放的，那就只有可能是……
他看向右方的田柾國，他正把一大口肉捲塞進嘴哩，見朴智旻在看他，轉頭朝他一笑，眼神往他的盤子示意他吃。
看著田柾國兔子一樣鼓起雙頰，嘴裡塞滿食物的樣子，朴智旻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
「真可愛。」他脫口而出。
話剛出口，他頭皮就一陣麻，寵溺的笑容僵在臉上，指尖在田柾國臉上停留。
該死……又不小心說出來了……
他緩緩轉頭看向其他人，他們正以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真尷尬。
「啊，因為是弟弟嘛哈哈哈……」他手掌放在田柾國臉上輕輕拍了拍，一秒鐘後發現這樣反而更奇怪了，趕緊收回手，拿起筷子就低頭把田柾國包給他的生菜肉捲塞進嘴裡，臉燙得不敢抬起。
「那個……有沒有人想喝飲料？」金泰亨趕緊站起身說道，化解這尷尬的場面。
「我要一罐啤酒。」李恩允說。
「我也要啤酒。」宋世雨說。
「好，兩罐啤酒，哥你騎車來嘛，那喝可樂？」他問鄭號錫。
「好。」鄭號錫看著朴智旻笑了一下，抬頭說道。
「柾國呢？」
「我也可樂吧，我不喝酒的。」田柾國笑著說。
「哦，真是乖啊。智旻不會喝酒所以也是可樂，那就是兩罐啤酒四罐可樂。」
「呀金泰亨你說出來幹嘛！」朴智旻猛地抬起頭。
「不就是不會喝酒嘛，有什麼好丟臉的？告訴你們哦，他大一的時候啊，有次喝醉……」
「呀！不是說好不要再提嗎……」那天的事他每次想起都還是覺得丟臉。
「好好好，不說不說，可是！我還是要講一句，智旻喝醉酒會變得很可愛。」說完金泰亨馬上逃走，衝向冰箱。
朴智旻瞪著他的背影，簡直想在他身上燒出一個洞。
他忿忿地夾了塊肉放進嘴哩，用力嚼著，嚼了幾口發現同桌的人都看著他，饒富興味第笑著。
「不要聽那傢伙說的話，吃、吃飯！」
大家都低頭回到自己的碗盤，只有田柾國多看了他泛紅的側臉幾秒，微微笑了，然後才夾起肉來吃。
「果然烤肉最讚了！」金泰亨在走出烤肉店時說。
「好撐啊！」鄭號錫附和道。
「那我們就回宿舍囉。」朴智旻說，拉了拉田柾國。
六個人裡面只有他們兩個是住學校宿舍，其他三個都在學校附近租了房間，金泰亨更是直接有一棟自己的房子。
「好，掰掰！」金泰亨揮手道。
「回家小心！」朴智旻對那四人說。
「ＯＫ！」
朴智旻和田柾國並肩走遠。
「我說啊，怎麼智旻從來就不會說我可愛？真是令我難過。」金泰亨說。
「我覺得你很可愛啊。」鄭號錫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果然還是哥最好了。」金泰亨也笑著說，「那我們走囉，掰掰。」他攬住宋世雨的肩膀。
「掰囉。」
兩人也走遠了。
鄭號錫看著兩人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回神，嘆了口氣，回頭問道：「恩允，我送妳嗎？」
「哦不用，我搭計程車就好。」
「很晚了，妳一個女生不安全，我載妳吧，反正順路。」
「好吧，謝謝你。」
兩人走向鄭號錫的摩托車，鄭號錫把自己的安全帽遞給李恩允讓她戴上，坐上車發動，說：「上來吧。」
李恩允跨了上去，猶豫了一會，抓住後面的把手。
「妳這樣抓很危險。」鄭號錫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抓好囉。」
「嗯……」李恩允小聲回應，抓住他的衣服。
別隨便對一個人太好，尤其是，你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你的情況下，因為你不知道對方對於你的好的想法是什麼，也許，會一不小心把你給的溫柔當作一種無謂的希望，儘管那只是你一貫的習慣。
鄭號錫，別對我這麼好，我真的會沒辦法停止喜歡你。
「哥，我們什麼時候要繼續上現代舞？」走回校園裡，柾國問道。
因為期末表演的準備，兩人已經兩個禮拜沒有上課了。
「下禮拜好了，明天就休息吧，周末還要社遊，不過下禮拜兩堂完可能又要停了，因為要期末考。」朴智旻回應。
「好，你暑假有要回家嗎？」
「沒有，要留在首爾打工，我只有過年會回去，你呢？」
「我應該會回去兩個禮拜。」
「要回去記得告訴我，我送你去機場。」
「哥你也沒有車不是嗎？」田柾國笑道。
「我『陪』你去機場。」朴智旻改口。
「好，班機我再告訴你。」
「ＯＫ！」
「對了哥，」兩人已走到宿舍樓下，「可以來我房間一下嗎？我想給你看個東西。」
「喔好啊。」
電梯在四樓停下，田柾國開了上面掛著４２９牌子的房門，領朴智旻進去。
房間收拾得非常乾淨，東西放得井井有條的，但最先吸引朴智旻注意的，還是那令人安心的香味。
「你一個人住？」他發現只有左手邊那張床有棉被和睡過的痕跡。
「對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田柾國走向書桌開了檯燈，打開筆電，說：「哥過來。」
「要給我看什麼？」朴智旻站到他身邊。
「這個。」待筆電開機完畢，田柾國開了一個檔案。
是一張宣傳單，很簡單的設計，第一眼看上去卻十分乾淨舒服。
那是給赫娜的宣傳單。
仔細一看有店名、設計好的Logo、有菜單、有連絡電話、還有地圖跟地址。
「還有背面。」田柾國又開了另一個檔案。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這是……？」
「赫娜的故事。其實從第一次去赫娜之後我就一直想做這個出來，所以去找了惠娜努那好幾次，前幾個禮拜做好的吧，一直沒機會拿給你看。」
「什麼時候……都是你設計的？」朴智旻看呆了。
「是啊，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要修改的？」
「沒、沒有，非常完美！柾國啊，我決定畢業後美宣長的工作就交給你了。」朴智旻把視線從筆電上移開，看向田柾國，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沒有這麼好啦……課餘時間做的而已。」田柾國抓了抓頭髮。
「真的很棒，有信心點！」朴智旻比出大拇指，「我可以看看這個故事嗎？」
「當然，坐著吧。」田柾國拉出椅子給朴智旻，自己則坐到旁邊的空床上。
文章上面打了赫娜這個店名的起源，還有閔惠娜和她老公的故事，最下面還有一句標語——＂赫娜Hana，把你當作永遠的唯一。＂
「這些……都是阿姨告訴你的嗎？」
「嗯，我告訴她我想要設計這個傳單，她也同意把這個故事放上去。」
「她從來……沒有把這麼詳細的情況告訴我呢……」
「我想她只是不希望你擔心，也不想影響你的心情，畢竟哥你是個個性太好、心也太好的人。」
朴智旻看著他微笑說出這些話的模樣，心中又是一波蕩漾。
他站起身走到田柾國面前說：「柾國，你起來一下。」
「怎麼了……」田柾國站起身，話音未落便停了下來。
朴智旻用力抱住了他。
「謝謝你，為阿姨做了這麼多，她願意分享那些痛苦的過往，應該……也能舒坦些。兩年來我一直把她當作自己的媽媽，也一直很想替她做些什麼，但卻一直沒有去做到什麼，所以你願意做這些，我真的、真的很感謝。」
「沒、沒什麼啦……」
朴智旻深吸了一口氣，放開他，撫了撫他的頭髮，沒注意到他垂回身邊的手臂。
「你什麼時候要拿去印？」朴智旻問，手還放在他的頭上。
「就……明天吧，哥你有推薦哪個廠商嗎？」
「可以找我們社團的合作廠商，能拗些折扣，嗯……這樣印下來要多少錢呢……應該要幾百張吧？」朴智旻垂下手，腦袋飛快轉著。
「錢你不用擔心，我爸會全額贊助。」
「那怎麼可以！這也是要不少錢的耶！」
「我爸他是做生意的，就當是個小投資。」
「可是……」
「哥你只要找人來幫忙，好好宣傳就好。」
「好吧……那我明天帶你去找廠商，明天拿去的話應該下禮拜就好了，然後我再找泰亨幫忙，以他的人脈一定很快就……」
「冷靜點。」田柾國笑著拍了拍朴智旻的頭，「時間不早了，快回去睡覺吧。」
「嗯！那明天見，你再打給我。」
「好，晚安。」
「晚安。」
朴智旻回到房間，興奮之情未散，匆匆洗過澡回到床上。
他已經把閔惠娜當作自己的媽媽了，任何能夠幫助她的方法他都會盡全力去做。
而做了這麼多的田柾國……
真的是越來越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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